2013年1月19日 星期六

所有意義的存有都建築於在它之外更多其他意義。

2013年1月13日 星期日


如何以一篇散文作為動物園故事的注腳?:

如果有一個展覽以「動物園的故事」為名,其羅列以動物為為主題的藝術作品,以集合展現為姿態構成整個展覽,那麼我會先想到一個古老的傳說,人們說:藝術家們能夠在描繪某一個對象將自身的情感融入畫面,使畫面裡的形象即便外觀與對象物相似,卻同時能夠表達藝術家自身的意念/情感乃至靈魂。如果那則傳說是真的,那麼或許大多數的再現性藝術都某種程度的具有自我肖像的性質——「畫它,卻說我」。不過我又想到,這「借物抒情」的美學說法我們已經在熟悉也不過了,曾經綺麗的傳說無論真假如今都已不再迷人,這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已經不再心儀藝術的古老神話,又或者如今任何個人性的表達都只讓人感到麻木(即使那表達是來自於被傳奇包裹的藝術家也一樣?)。在此,或許我們更想要問的是,什麼使得這個展覽值得一提?這個展覽中的藉物抒情與過往有何不同?如果藝術品(或展覽)總意味著某種藝術性表達,那會是什麼樣的傳達?又企圖要表達什麼呢?

這問題好像不太容易回答,我只好從頭再想一次,「動 物 園 的 故 事」,這次想到的反而是「動物園的歷史」,然而對於動物園我的實在所知太少了,閱覽了一些資料後,才發現原來動物園的歷史並不久遠,它起源自兩百多年前風華未退的維也納王室,約莫五十年後,世界上第一個研究用途的動物園出現於法國巴黎,而我們今日所認識的,對市民階級開放的現代動物園,則誕生於1847年的倫敦(倫敦動物園成立於1828年,但近二十年後才向大眾開放)。動物園基於現代性之夢而降臨於人類文明,呼應著求知若渴的大眾對於未知自然的獵奇需求,動物園以百科殿堂之姿將動物暴露在人們面前,而這些動物們第一次出現在人們面前,就已經不是生命,而是承載知識的圖說或是例證。隨著對大眾的開放,動物園從學術知識的研究場域轉而向展示與公民教育用途,並隨時代更替逐步轉變,最後成為我們今日所見的動物園,一個總是在人們想去遊樂園的時候才會想到的地方。

我突然想到另一個故事,同樣在在1847年,甫以「德意志意識形態」確立唯物史觀論調的馬克斯與恩格斯,以「全世界的無產者,團結起來!」為口號在倫敦成立了世上第一個社會主義社團­—共產主義者同盟,而其著名的「共產黨宣言」也於隔年年初發表,遍佈歐洲的革命燎原之火就此點燃。之所以引入這段插播,是因為習於過度聯想的心靈讓我想到,或許「現代動物園的誕生」與「共產主義者同盟成立」同樣發生於1847年的倫敦並非巧合,換言之當馬克斯喊出憤怒的口號之際,難道不是他已經透過當時的倫敦預見了資本主義的邪惡與頑強?或許,現代動物園的誕生與人類的勞動異化同步並行,而前者被異化為展示品,後者則被異化為勞工,兩者間最大的相似性,是都依據其生產力成為可以量計價的單位。然而我們都知道的,無產者的革命沒有成功,資本主義伴隨全球化持續變形擴張,最終以新自由主義之名吞下整個人類社會已是既存的事實。如今馬克斯所留下的只剩下一抹先見之明,隨消費與娛樂文化全面滲透,今日的現代動物園已逐漸疏遠其原本以研究與知識普及為夢想的書卷氣質,取而代之的是竭盡所能的填補當代社會對休閒娛樂的劇烈飢渴,即便這伴隨著消費而起的異化大大地改變了動物園的外顯形象/經營方式/核心目標,但似乎確對於動物園的奇觀本質沒有太多影響,娛樂綜藝化的動物園某種程度上,或許只是更加赤裸且坦白的公開了自身的表演性:其左手以知識系譜的方式將一切生靈分類/羅列/並置組織成一可科普化的世界奇觀;右手則拾起人們的既有認識/浪漫幻想輔以場景營造,虛構著各種動物的人格與形象。稍晚加入的大眾媒體時代則帶給人們更多美好的禮物,於是人們可以看見動物的地方除了的動物園與餐桌,又了動物星球/國家地理頻道/探索頻道/大金剛/再見了可魯/史前巨鰐/工夫熊貓/決戰猩球以及侏羅紀公園(咦?)。所以如今我們對於動物的瞭解,可比舊時代的人們要多得多了,我們都知道熊是脾氣溫和忠厚老實的動物,就如同松鼠都喜歡惡作劇,大象都很年老且記憶力不好(烏龜也是),狗兒是人類最忠實的伴侶,老鼠最喜歡的食物是起司,全世界的海豚的夢想都是世界和平。

若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展覽,或許我們會想問一個基本卻又惱人的問題:「為什麼是動物?」動物作為諸多對象物的一種,牠首先被界定為擁有生命的「活物」,更時常被視為「有情感的」,這層認知或許源於動物與人類在身體上的相似。不同於植物或昆蟲,動物普遍被認為會憤怒,喜悅或著悲傷,乃至我們甚至會認為動物擁有某種程度的人性,如果這假設源自於人們的同理心,那麼我們當然不會忘記同理心與「移情」之間的古老美學辯論,同情(或移情)作為一種互為主體的情感機制,它中介著主客體,並提出主體作為一無窗口單子的溝通可能,在這個前提下,藝術家選擇這些動物作為描繪的對象,其中一個合理的猜想會是他們在這些動物身上看見了自己,然而究竟是從動物的哪一張面孔上看見了自己呢?是作為食物的動物,捕食其他動物的動物,在動物園裡被觀看的動物,我們身邊的寵物,或是影片裡永不死亡乃至疲倦的貓與老鼠?如果藝術家確實的在動物身上看見自己,或察覺了某種與自身相似的情感狀態,那麼這個「相似」的想像,又與社會情境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他們又透過這些形象體現了哪一種情感給作為觀眾的我們呢?我注意的是,這些被挑選「入畫」的動物,其生命力/激情/自然或著野性普遍的被懸置,與之相反作品們所呈現的,是一具有一具不帶有主動性/低生命力/脆弱且無辜的身體,如果這空洞的客體與藝術家之間確實的存在互為主體的同理狀態,那麼會不會是藝術家在動物身上看見與自身相似的傷痕?文明與其不滿的說辭還沒被淡忘,而如今這一切扭曲著精神的外在條件卻又急速的全面惡劣化,如今如果動物確實喚起了人類的「移情」或「同情」,其理由也很可能不再是遠古記憶或神秘聯結,而是兩者同樣在奇觀社會中被不斷扭曲以致難分彼此,透過奇觀的中介,如今我們可以說動物與人類的距離一方面被推向幾乎無法想像的遙遠彼岸,但同時有卻異常貼近以至我們根本的以為彼此擁有相同的心靈,或許如今所有的動物都已經被視為「沒有被當成人類的人類」,這歧視又刺痛著文明人類自身的傷口,如果確實藝術家的選擇源於這道彼此共享的傷痕,那麼與其說藝術品以動物為主體/主題,不如說動物只是一個空洞的符號,藝術家所述說的終究是自己的心靈,這些動物們極度對象/客觀/物件化(objectivation)的姿態,提醒著我們動物的主體性仍然是個隱而不顯的古老之迷,藝術家們挪用動物形象,卻不企圖將我們的目光引向動物的真實或自然,而是延續著擬像時代的專屬語言,進而對動物的擬像(simulacra)進行再操作。換言之,這些作品大多與真實動物不真的相關,我們都知道自然或本真在奇觀社會早已不可追溯,如今的藝術還有能力剝除對象奇幻形象並挖掘或還原出真實客體嗎?或正好相反,如今的藝術之所以還有其特殊的位置,就在於重新操作包覆於真實客體之上的幻想/虛構材料,並藉此虛構的從新操作做,使對象物得已顯示出不同於其過往的可感面貌。

我又想到另一個傳說,在藝術家賦予畫面上的對象靈魂的美麗傳說的另一邊,因為過於投入地描繪對象最後使自己「變成對象」的悲壯劇本也並不少見,現實世界裡的藝術家當然不可能真的「成為」對象(比方說一隻兔子),至多是一種正在朝向對象而變形的運動,也就是流變(becoming,而流變的價值乃在於此運動中主體既不再是自身,也不是對象,而是一個正在變形中無法定義的不明形象,於是畫面上的動物,總不可能真的就是「那隻動物」(煙斗總是不是煙斗),而是一個像動物卻仿若擁有人類靈魂的可感形象,而那又是什麼?一個存在那兒,擁有生命,卻有無法被認識的某個活物,也就是一個千真萬確的「動物」。這麼一來「動物園的故事」中所羅列的,不就是一群正在流變為動物的藝術家主體,以及其顯示於作品中的感知狀態,透過展場的中介,每一隻/頭/匹無名的動物彼此緊密相鄰,以他們不曾有過的方式。如果動物園的感知價值在於,其提供動物得以直接被人們「經驗」的場域,並透過大量的羅列與集合,形成一個在人們腦海中被永恆烙印的強度經驗,那麼「展覽」的價值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在這個意義下,「動物園的故事」這個展覽本身不就是一個動物園?或它必然以類似動物園的方式被閱讀,同時必定在被經驗的過程裡書寫其自身的故事(歷史),在此這篇寫作的意義,或許就確實是期待為此故事留下的一行微不足道的註腳。

2013年1月7日 星期一

真誠原則
差異原則
倫理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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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必須由諸多失敗所標記,否則便無任何可喜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