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3日 星期一





這篇文章原先的出發點,是對於日前閱讀G的論文後的一些想法,並試著開始一些零星的思考,進而延伸為對於『否定之路』一文中對於創作/思考狀態的描述的在思考,最終我試圖將『否定之路』理解為一種以超越為目標的的自我技術,而如何在自己的語境中思考這個超越,則是我在這篇文章中所作的嘗試。
談超越之前, 文中『等待者』(或說尋找超越可能而陷入苦思的主体)所描述的無路可走的窘境是甚麼樣子?是意識形態構成的社會?奇觀社會?或是擬像社會?消費社會?跨國資本主義的社會?在此,C另一篇文章中的第一段似乎就做了清晰的描述『以全面性資本邏輯作為社 會運作本體是對今日實存世界的殘酷寫照,卻已經無法激起太多人的憤怒!而針對藝術世界,這一切則又顯現出其既有的不真實─不間斷的逆轉─確認生存得以有效 的持續。它似乎是在訴說著藝術過往那難以被放棄的「不真實」感所對應了今日的詮釋困境(meta-dilemma)!』,這是否就是我們所共同面對的現況?一方面新時代的『等待者』在當代社會中尋找機會,他們如同過去的左翼精神所信仰的那樣,試著扮演著最後的反抗力量,同時找尋著超越的可能(無論這個需要超越的主体即是自身,或是另外的某些價值)。又或著同C描述的,如今我們所面對的問題已經 更加複雜到難以區隔出自我與他者,那麼,在這思考著『可能性』的積極嘗試後面,究竟承載了哪些期望?而這些被具體描述的『可能的途徑』,是否可能在抽象思考以外的視野中測量或定位?

以自由為名,首先就是承認了自身的不自由的奴性處境,接著,則是面對無止盡壓的迫與規訓的巨大命運。然而所有的嘗試都是直指著超越此時空中的自身的嘗試,或是對於這個現存的主体的棄絕與憤慨,所有過去的嘗試都必然是失敗的,因為此刻我體內仍飽滿在一種激烈的渴望,對於超越的渴望。需要超越,理由無非是我仍未得到我所要的,或是我仍然無法擺脫我不想要的。這裡不是假設人類可能在某種絕對的 成功中前進無匱乏的世界,而是假使困頓仍然存在,那麼選擇只有兩種,接受,或反抗(或第三種路線的是否真實的存在?)。

縱觀學院內的當代藝術知識體系,或許我們可以說整個學院知識所討論的,幾乎就是一種反抗的技術,而甚少去思考另一個選項-『接受』,一方面那彷彿意味著一種極端不浪漫的選擇,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因為接受現況同時意味著『超越』的不可能。 然而這種『不可能』是屬於先驗判斷的結論,我們是否可以想像另一種角度,不反抗,是否就是絕對的『超越的不可能』,是絕對的陳腔濫調?

純粹的不超越是否可能?
有沒有一種思考,不指向未知,不可能超越,也不帶著可能?如果有,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思考?

一個想像,假使我是一個創作者,從未選擇懷疑學院訓練,我專著的聚焦在我所屬的體制中,依循著既定的方法進行實踐。每當我有疑惑與懷疑,總告訴自己別多想。這是否就表示我注定的不可能在這個體制上增加任何的新的可能?或是對於自身處境的改善的不可能?在先前的先驗判斷裡,事實上淺藏著一個超驗的假設,即是-所有的作為,皆是意識層次的實踐,也就是『我所是必因我思為先』(重整構句後,不正是我思故我在?)。這個我,首先就被假設為一個完整且獨立的思考主体,但置換到精神分析的層次,這種清澈的我思-我實踐的基式,本身就是可疑的。以思考為出發點,無意識總是搶在我思之前,我思自主性成為不可能。也就是有名的宣稱:『我思於我不在之處,故我存於我不思之處。』

回到意識的層次,從新題問何謂思考?如同意識總有個方向性(意向性),思考也同樣從不是一種靜止的狀態,相反的思考總意味 著一種動作,一方面是思想本身的運作,另一方面是由主体朝向對象的移動,甚至,一種未思的主体向已思主體的流變。所有的思考都是指向未知/爭取可能性與機會(即便這個思考未必能夠清楚的從大寫他者那邊找到空隙),因此才會試著反問,有沒有一種思考,完全不帶有鞏義昭所描述的那種等待者的特質?不存在尚未?也不存在否定性?假使我們無法斷言這種純粹不指向未知的思考形態不存在,那麼關於創作者的思考或等待,就會趨向是所有思考者的共同狀態的描述。或是這提問同樣也是在發問:是否真的存在『那種』單面相的人?

回到『否定之路』,等待者尋找改變的方式,卻無時無刻不餡於泥沼般的他者價值體系裡,這是意識形態所建立起的我們的視野,同時也是我們的主体化過往。然而,等待者所反抗的現實難道不正是s(A)?『s(A)』首先是主体隱性的受大他者主宰的記號,另外同時也是意義生產與世界的記號。一方面『等待者』必需去反抗s(A)這種權力機制本身,或是反抗現有權力關係所帶來的不適,但另一方面,所有的行動皆是行動者對於A回應,終極的慾望就是成為A慾望對象本身,主体一方面希望成為一個完整且自主的主体,另一方面事實上就連這個『完整』的慾望也都是A的耳提面命所致。
反抗,即是讓大他者的控管失效?但,怎麼可能失效?
如何有效的製造突破點?
沿著G的思路,某種程度上這種『否定的美學』,或許可以視作以anti-A本身作為慾望對象a,進而發展出S◇a,甚至是a◇$, 也就是發展出幻見-變態的方式(另一方面,此時的慾望之因object petit a又是什麼?)前者是由超越作為慾望對象的幻見體系,也就是以新的幻見模式取代舊有的方式。後者則是連自身慾望也徹底割捨的變態公式,藉由發展部份的慾望 或目的,擴張到極限以突破原先的限制或秩序,而這不也契合了Deleuze索引用Artoud的無器官身體的描述?『我們為什麼不能只擁有一個俱有進食和排泄的多功能開口 呢?我們可以塞滿嘴巴和鼻子,填滿胃部,並且直接在肺上挖一個通風的洞-這應該是一開始就要做的。』藉由接近變態的方式,以積極朝向A慾望的 姿態去改變s(A)的既定模式。
具體的方法會有哪些?我試著想像可能有效的方式如下:
媚俗作為方法:以線性的方式徹底滿足大他者的慾望,類似於變態公式的方法。
歪斜作為方法:以某個亂數加入思考過程,並使得原有的結構偏差。
實驗作為方法:不預設結果,使得慾望在此不產生作用。
放空作為方法:任由無意識竄流作為方法,也就是暫時性的取消我思,任由A說話。
污痕作為方法:增加或剪少不可產生意義的內容,使得固定的理解方式產生障礙。

最後,關於超越是否可能,只單純的從抽象思考來檢視,
似乎也難以免除誤將『先驗判斷』作為解答的片面性,而實際上這些假設出來的伎倆是否奏效?我想到Jacque Ranciere在『影像的政治』中的最後一段話:我們總是試著要將一個不存在的世界放進一個存在著的當中,可以這麼做的方式有很多,但能給我們成功保證的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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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主体(倫理,羅格斯)
變態(父親版本,知的主体)
拒認(我知道,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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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點,為了讓觀者「看到」真正的運作機制而不是「看看」表象,這個影
   像就必須要能吸引人;然而,吸引觀者的東西卻是表象與真實間的混淆。』
- 影像的政治 - Jacque Ranc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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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以創作者自身出發的自我技術,另一個角度是從觀察者角度出發的政治操作
該如何切分並各自描述,而避免倉促的混唯一談?
畢竟如今創作者不可能不熟知關於政治操作的描述,創作者如何宣稱自己是無意識的?
這乃是另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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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乃樹林的古名
林中有路 
這些路多半斷絕在沓無人跡處
這些路叫做林中路 
每個人各奔前程 
但卻在同一林中 
常常看來彷彿彼此相類 
然而只是看來彷彿如此而已 
林業工和擴林人視得這些路 
他們懂得什麼叫作在林中路上
- 林中路 - Heidegger Mar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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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name is Legion; for we are many.
- The Bi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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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說是,可以逃,但逃之於我而言無非比困死在此更加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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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才的美學中,將超驗主體的創造理念以理想主義的傲慢轉讓給經驗主体,也就是那生產的藝術家。對市民庸俗意識來說這正合其意,因為勞動倫理之故, 不管奇目的如何,人類純粹創造工作備受讚揚; 再者,也因為如此一來免除了觀賞者關照現實事物的麻煩:人們現在以(藝術家的)人格來打發觀賞者,最後甚至丟給他們藝術家的庸俗傳記。

- 阿多諾 - 美學理論

『庸俗』,真是個有趣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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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與Autre為傳統意義上的大寫他者
autre為小寫他者也就是一般意義的他者
a作為小寫他者為慾望對象的面向
object petit a 為慾望的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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