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1日 星期三

「不必安慰我,我不會輸的。」
這自命清高的自我勉勵的另一頭,往往正是「我很可能會輸」的表徵,我們可以說所有自我陳述中的肯定語法,都建立於對其反面的恐懼上,這意味著肯定性如同「希望」。「我不會輸」不是一個事實陳述,而是對於「很可能會輸」的抵抗或着拒認。這裡所說的肯定語法亦不同於「勇敢的知」,亦或勇敢的知不是一個自我陳述,而是一個對於他者的言說或表述,一種說服模式,「勇敢的知」是一種治理技術,是試圖以自我推斷之真理向他者散佈的主動性行動。「說服的對象」必須嚴格地區分開來,說服他者是一種治理技術,說服自我則是自我技術的範疇,而「說服他者」不是我此刻想談論的話題,我想談的是「自我說服」。什麼情境下我們會企圖說服自己?「說服」本身就具備否定的企圖,說服意味著使某個主體放棄其現有狀態,並轉為另一個。「說服」緊繫着改變與差異,說服是使得對相差異化並符合主體期待的一種治理技術。而當說服的對象轉移成主體,也就是「自我說服」,那麼意味著有某個力量驅使着主體主動性的差異化/改變自身。一種自我改造的驅力,此驅力無疑來自大他者,亦或只有大他者才可能擁有否定主體的權能,至此我們可以推論「自我說服就是一種屈從于大他者的自我技術」,其本質是一種激進的軟化,以及自我取消。每當我告訴自己「我可以」的時候,總是標示著「我很可能不行,但是...」的偏執模型,也就是說「我可以」是一種屈服于大他者的言說並試圖與之反抗的自我技術,鹵莽,但卻珍貴。因為遭受大他者的否定乃是必然的主體慾望規則,我們總是在被否定的時刻,才可能提出與之對抗的自主性。但另一方面,這也指向對於大他者的否定姿態的積極認同:僅有在我知道「我確實不行」的姿態下,我才可能宣稱「我可以」。我們多少會懷疑這種對於大他者慾望地察覺(我不行),以及對此的反抗(我可以)之間的曖昧張力,一方面是主體與大他者的對峙模式,同時又是對大他者的否定的全盤接受,我們可以說「我可以」是一種對其現實的拒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而問題在於這個「明知」而以存在,我何以ㄖ定「我不行」?大他者指使的一切仿佛成為一種不可質疑的現實,而對於現實的反抗,似乎必須採取一種對峙立場,而仿佛忽視了「大他者」最為一種慾望指導者的位置。意即,一種先處於屈服姿態下的反抗姿態,這對峙似乎本身就採取一種怪異的乖順。於是我建議,別再說「我可以」,因為「我不行」這種語法本身就是最需要反抗的假設。你如何判斷我不行?我何以接受?我何以接受大他者的話語?一切皆可能,僅有能否察覺各自命庭中的其能性與局限性。「自我說服」是必要的,但也別忘了,這種勉勵本身就建立在一種卑微的姿態,你何以卑微?誰可以決定你是卑微或着崇高?一種純粹自主性的主體何須面對此難題?我們知道在當代思潮中的純粹自律幾乎是不存在的,但假使屈從于這種結構,那麼主體的實踐與創造,永遠是遲到的反抗,永遠不可能迎向真正的自由與自律。於是我仍然覺得,真正自由的主體,必定是一種變態的主體,一種以超越性的變態理解自身的主體。唯有拒認現實 ,自律才是可能的。因此,偏執下去吧!反正,一切都是偏執。


(酒後偏執,請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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